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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Ross Guberman
翻译 | 郑喆
译文来源 | 智合法律新媒体
当首席大法官约翰·罗伯茨还是一位律师的时候，他曾写道，判断最佳的可行控制污染技术就像要求人们去挑选一辆最好的车一样——马里奥·安德雷蒂可能会选择一辆法拉利，一个大学生可能选择大众的甲壳虫，而一个六口之家则会选择一辆微型面包车。这些选择都表明了决策者是如何权衡以下这些互相竞争因素的优先性的：例如成本、续航里程数、安全性、载货空间、速度、操控性等等。
当露丝·巴德·金斯伯格认为约翰·罗伯茨是在最高法院出庭的最佳诉讼律师时，或者当曾经投票反对罗伯茨出任首席大法官提名的参议员查克·舒默承认，即使是罗伯茨的反对者们也认为他如果不是这个国家最出色的诉讼律师，那么也是最出色的之一时，这里的“最佳”是否也是罗伯茨所理解的“最佳”呢？
不同于体育竞技，诉讼写作也许不会有一张英雄名单。即使如此，也没有人会质疑罗伯茨作为一名辩论意见作者，具有摇滚明星般的地位。他并不是随意采用上述汽车选择的比喻：据最高法院的两名内部人士透露，在阿拉斯加诉环境保护局一案中，当阿拉斯加方面委托了这位全国最好的辩论意见作者去撰写关于发电机的最佳控制技术时，其所撰写的辩论意见是大法官们认为从未见过的最好的辩论意见。
那么，罗伯茨是如何做到的呢？
至少有30多种技巧特点将罗伯茨的法律写作与普通的法律写作区别开来。这里将只罗列其中最简单的五种方法，你可以将其用在自己的法律写作之中。
1 不要讲述案件事实，而是呈现案件事实
在辩论意见中的事实应当读起来是叙事型的纪实作品，有一点类似于你在《大西洋月刊》或者《纽约客》，或者小说《大河之恋》中读到的东西。那么，一起来看一下罗伯茨在一起污染案件中是如何解释被诉者红狗矿的得名方式的：
世世代代，在阿拉斯加州西北部的德隆山狩猎和捕鱼的因纽特爱斯基摩人已经意识到染上了红色和橙色的小溪河床中是不能有鱼类生存的。在20世纪60年代，一位名叫鲍勃·贝克的飞行员同时也是兼职的矿探，在德隆山西部的一个宽广的山谷里发现了丘陵和小溪河床的不寻常色变。由于飞机无法在岩石苔原上着陆，调查无法进行，鲍勃·贝克随即报告了美国地质调查局。对该地区的探查最终导致丰富的锌矿和铅矿的发现。尽管鲍勃·贝克在他发现的重要性广为人知之前就已经去世，但是他忠实的旅行伙伴—一条爱尔兰长毛猎犬—被一位地质学家永远铭记，并将贝克发现的小溪命名为红狗小溪。
这里罗伯茨为什么要提到这条爱尔兰长毛猎犬呢？一条狗和《空气净化法》或者行政法规有什么关系呢？这些优雅的段落最终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吗？
一点也不。罗伯茨是在州政府和联邦政府之间提出了经典的联邦主义之争。同时，谁又比那些接近当地的州政府和当地官员更了解一个矿井对当地社区的作用呢？
你会发现同样的方法在其他地方的应用，罗伯茨向你呈现了为什么红狗矿扮演了重要的经济角色，却没有通过向你强行灌输结论去告诉你如何思考这一问题：
每年365天以及每天24小时的运转，红狗矿已经是北极镇西北部最大的私人雇主，这一粗略面积与印第安纳州相同的区域有大概7000人口……在红狗矿运转之前，该镇的平均工资远低于州平均工资；在其运转一年之后，该镇的平均工资已经超过了州平均工资。
2 善用简短、多变的转折词，增强文章逻辑
你想要用一种简单的方法来起笔你的文章并简化你的逻辑吗？那就在你句子的开头使用简短、有力的词汇。
当罗伯茨解释为什么阿拉斯加州政府机构所做的关于红狗矿技术的结论是经得起环境保护局的审核时，曾三次使用了上述方法：
但是环境保护局不能主张ADEC［结合上下文建议翻为：阿拉斯加州政府，因为无法查到ADEC这一缩写的全称，请参考］的决定是不合理的。环境保护局也不能断言ADEC的决定绝对地导致了废物排放量超过了国家标准或者允许的增量范围。如何在不超过可用增量的前提下将排放量控制在这些标准之下是应该由州政府决定的。
你也可以在辩论意见其他地方看到一些有力的开头在：
然而并不是强调最相关的立法历史……
并且对法案中的明确界限规则的妥协所主张的理由……
同样，你使用的逻辑联系词应各有不同。大部分律师使用坚持8个转折词或者其他一些经验证明较为实用的逻辑联系词，如再者，因此，然而。一个优秀的诉讼律师也许要使用50个或者更多的“逻辑路标词”来帮助法官理解辩论意见的内部逻辑。罗伯茨经常使用下列这些不同的语词：此外，根据该办法，简言之，为此，由于，因此，举例而言，在每种情况下，无处，无论如何，理所当然，而不是，首先，的确，从而，仅举几例而言。
最后，不仅要坚持在你文章句子的开头使用这些连接词，将它们放在更接近动词的地方，会使得句子的表达更有效和有趣：
环境保护局据此认为州政府的审查过程作为一种方法……［而不是：因此，环境保护局认为］
国会此外还建立了前期审查和审批程序……［而不是：另外，国会建立了］
法院随后判决环境保护局并没有专断或任意地行为……［而不是：其后，法院判决］
3 通过并列句式，使文章更为优美和明晰
同样在行文风格方面，尝试研究更多地在你的写作中使用并列结构。这并不仅是一种文体的小把戏。这是一种明晰文章信息，并使你的观点更为严谨的方法。有时候，你可以创作一种精简有效的并列段落：
红狗矿是北极镇西北部最大的私人雇主，北极镇所处的地理位置和恶劣的环境引发了不寻常的就业挑战，提供了很少的替代性就业，同时也限制了对其他行业发展的关注……
其他时候，你可以通过使用分号来对比两个概念或主体，正如罗伯茨在这里对联邦政府和州政府进行比较时所做的这样：
在空气净化领域，联邦政府决定对某些污染物质排放的最大可容许排放量；而州政府决定在这些推动经济发展和增长的竞争资源之间如何来分配这些现有的排放量。
在这里他比较了两种已发现的最好的控制污染的方法：
认为对特殊资源进行更严厉和更昂贵的控制是最佳控制污染的方式也许反应了一种判断，即认为特定的经济利益的扩张仅值得消耗这么多的可用增量；认为对不同资源进行较不严格和较低成本的控制是最佳控制污染的方式也许反应了对相关特定项目价值的不同判断。
4 通过短句、例子和修辞，增加文章的趣味性
文章内容的丰富性是让辩论意见出色的另外一种方式。毕竟，没有什么比那些遵循可预测和重复的模式所写的无穷无尽的中长句更加无聊的了。
这里有三种罗伯茨式的方法来调节你的散文。
首先，就像大多数律师所做的那样，你也许应该试着去避免长句。但是你有多经常使用12个词［译者注，此处原文为十二个英文单词，翻译为中文应该在20-25字左右］或更少的词组成的短句呢：
基本的责任划分是通过防止显著恶化程序（Prevention of Significant Deterioration，简称PSD）来进行的。
无论如何，环境保护局是无权这么做的。
当然，这仅是个观点。
所以，此处皆同。
第二，正如之前提到的汽车的类比，举例是一个将抽象的法律观点生活化的极好方式。
考虑到这一系列的例子，这一次，罗伯茨主张对一个州（如阿拉斯加州）而言是最佳的并不意味着对其他州而言也是如此——另一个基于法拉利和大众汽车之间话题的变化：
举例而言，当一个州的相关区域经济增长缓慢，且该州重视对其主要雇佣者增加成本所带来的影响时，那么它也许会选择对雇主较不严格和成本较低的技术作为可得的最佳控制污染技术，这一结果导致了污染物排放消耗了几乎是全部（但并未超过）的发展可用增量。而当另一个州经济繁荣并面对许多相互竞争的许可申请时，也许就会为这些申请者选择较为严格和成本更高的技术作为最佳控制污染技术，这也限制了任何特殊新资源对可用增量的影响。而当第三个州是发展生态旅游业而不是优先工业发展，也许就会选择更为严格和成本更高的控制技术作为最佳控制污染技术，以能够有效地遏制任何工业的扩张。
第三，精心挑选的修辞是无价的，只要你是在解释一个复杂的法律问题而不是在着力在其他方面：
判断环境保护局在决定州政府是否专断或任意的过程中是否专断和任意的困境就像是在矿井中的一只金丝雀，鸣叫出了其中存在的一些错误。
5 最后一击正如任何好的小说或散文，你论证部分的最后一句话应当明确你的观点并向法官提供一个临别思考：
然而当考虑最佳控制污染技术时，国会有着不同的观点，并基于个案原则将这一决定留待了各州予以处理。
罗伯茨的辩论意见之所以出色也有许多的原因，也不是所有的原因都可以简化为一种可操作性技术。但正如上述一些摘录所显示的那样，高水平的诉讼写作这一神秘世界可能比你所想象的离我们更近。